除了御行又市这个人，山冈百介也在。

官府的人来了之后，将三具尸体带走了。我很想去看看那三具尸体长什么样，但卖药郎又捂住了我的眼睛。睫毛触碰到了手心，不晓得他有没有感觉到痒。

“很难看吗？”我问。

“尸体，大都是一样的。”他低沉着嗓音道。直到捕吏和尸体看不到身影后，他才放下手。

一睁开眼，我就看到了山冈百介那副惊讶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脸红的模样。

他实在是太好懂了。

相比起山冈百介的好懂，御行又市这个人却根本让人看不透。不过毕竟我们才第二次见面，没道理要去看透别人。

“阿锦小姐怎么在京都？”

山冈百介率先问出口。

“来看朋友。”我言简意赅道，又反问，“那你呢？”

“我啊，原本以为是近年罕见的鬼故事，千里迢迢赶过来，结果也没什么大不了。”山冈百介耸耸肩说。

“诶？这件事流传得这么广了吗？”为什么我什么风声也没听到？我看向卖药郎，他反倒低垂眼看我。

“毕竟是去年发生的事了嘛。再加上是檀林皇后的曝尸地，所以也有传言是檀林皇的鬼魂什么的。”山冈百介说道，“不过现在解决了。”

“就是被搬走的尸体吗？”

“是啊，场景也相当奇妙，据说是昨晚第一具尸体的丈夫与力，来此处埋伏真凶，恰巧真凶再次抛尸，于是为了报仇，与力与凶手双双互砍，然后二人皆丧命于此。”

“可能吗？”我不禁发出了疑问。

“什么？”山冈百介疑问。

“就是那个与力，为了找到真凶埋伏此处。但是他是第一具尸体的丈夫吧，第一具尸体是在去年夏天发现的，至今为止已经整整一年了。他是一年后才执意要为妻子报仇吗？”

山冈百介没想到我会这么说，一时间也愣在原地，随后解释:“因为夫妻二人感情很深吧，坊间传言——与力也因为这种事劳心伤神呢，很可能本想忘却，结果却忘不了，想到妻子死后受到的折辱，所以才执意要为妻子报仇。”

“如果感情深的话，妻子死后被窃尸，第一反应应该就是要找到犯人，因为当时最上头的就是愤怒的感情。”我冷静地说，

我觉得山冈百介可能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了。他像是在组织语言，但前后的逻辑关系却有着相当大的问题，山冈百介是作家，按道理说不该发生这种问题。

“啊，这个啊……”

山冈百介转过头，而后又四处张望。

卖药郎似笑非笑，“倘若你要找他，他已经跑了哦。”那个“哦”字用的很灵性。

御行又市早在我发出疑问的时候，趁着山冈百介没注意就跑了，他留下了山冈百介一个人。相当冷漠无情的男人呢。

山冈百介:……

他说:“其实，我也不太明白。”

我微笑地看着他，摸摸自己的良心信不信吧。

……

在前往三条大桥的小路上，山冈百介将事情的原委讲述给我们听。

深爱妻子的与力山玄番，即便在妻子死也依然深爱着她，不忍妻子的遗体被烧毁，于是就将妻子的尸体藏了起来，每日相伴。

“然而时间久了，尸体也逐渐腐烂发臭，他大概也受不了吧，于是就决定效仿檀林皇后。倘若能领悟某种思想，大概自己的行为会被宽恕吧。”

我:……

“结果——即便是腐尸，他也对此毫无厌恶之情。他感到了恐惧，于是将尸体遗弃到了帷子辻。”

我:……

“他究竟爱不爱他的妻子？虽说人死后就什么也没了，但是他妻子死后还要被这么对待也挺惨的。”

我又忍不住想到了昨晚的梦。于是拉着卖药郎小声地说:“我要是死了，请一定要把我的身体烧了，我可不想看见自己的身体腐烂发臭生蛆。”

卖药郎看着我不说话，而后才微微叹息:“哪有人，这么说自己的……”

这大概就是未雨绸缪？

虽然身体的情况保持在相对良好的状态，但谁也不能保证哪天突然开始时间流动，到了那时我大概就会死吧。反正当初医生也说过我活不过二十岁的。

其实想想看，我活了都快两百年了，哪怕明天去死，好像也没什么遗憾……还是有的，我还没见到恭弥。

山冈百介苦笑着继续说:“反正自那以后，他就开始酗酒，还上窑子找女人去了，所以顺理其章的认识了志津乃。”

“也就是第二具尸体。”

“他为她赎身，然后杀了她。”

“啊？为什么？”

“懊悔吧，毕竟妻子尸骨未寒，他就找女人去了。所以为了证明自己只是喜欢志津乃的美色，所以为她赎身然后杀了她。如果他讨厌志津乃的腐尸，就能证明自己对亡妻的爱是不同的。结果当然是他依然不害怕志津乃的腐尸。”

“他已经疯了吧？”

“大概是吧。他确实有点疯了，杀害下女阿德——也就是第三具尸体。阿德是专门给他送饭的，与力的岳父担心女婿的生活起居没人照顾，所以就三天两